《陛下今天也偏要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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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怎么过来了?”
御辇离开永寿宫的地界,薛芙大胆往贺祁的方向略凑一凑,她压低声音也似压抑着欢喜问。
贺祁斜睨她:“脸色怎么这么差?”
一被关心,薛芙立时打蛇随棍上,难为情说:“妾本以为膝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谁知来永寿宫请安,渐渐有些不舒服,又开始疼了。”
薛芙自然不疼,只是不耽误她在贺祁面前装一回可怜。
反正皇帝也不会知道她疼不疼。
但贺祁知道。
正因为一早膝盖无端作疼,他勉强记起今天是妃嫔请安的日子。
上回他让薛芙待在绿绮轩养伤却不曾令她不必去请安。偏偏云溪宫与永寿宫相距甚远,她这一路过去恐怕便闹得膝盖又疼起来了,而这份疼痛他被迫承受。
这让他很不痛快。
前朝后宫,想要辖制左右他的人从来没有少过,如今连个小妃嫔也不让他好过,变着法子折腾。
呵。
结果薛芙根本就是个不知情的。
一个不知情的人,他又能够拿她怎么办?
真办了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指不定更荒谬荒唐的事全要冒出来。
诚然,他也可以将她囚禁起来、让她永远见不到外人,那样她永远不会受伤,不会牵累他。可惜他没这个兴趣,远不如让她在后宫直面狂风暴雨来得有趣。
何况不就是她疼他也跟着疼吗?
往后不让她疼便是了。
“膏药都用了?”
贺祁懒懒发问,没有多理会薛芙装可怜的话。
薛芙无所谓也不气馁,依然带点儿欢喜说:“陛下之前命人送来的膏药妾都好好用了,否则定不能好得这样快。”说罢沉默一瞬,她眉心微拧,轻叹一气,似有些苦恼,“只是今日来请安,妾才发觉每次妾去桃园都没好事。下次若不是陛下与妾同去,妾再也不去了。”
贺祁笑得一声:“你倒是会替朕安排差事。”
“妾不敢。”薛芙面上不见惊惶,反而理直气壮,“妾只是觉得,陛下是天子,福气绵绵,陛下若与妾同去桃园,妾绝不会再遇上不好的事情。”
贺祁向来不认为薛芙天真单纯。
是以他略一思索问:“母后今日说什么了?”
“太后娘娘不曾说什么。”薛芙摇摇头,“除去嘱咐德妃娘娘与贤妃娘娘花朝节事宜,太后娘娘只说了下一回宫里若再有以下犯上之事,定要重重惩戒。”
贺祁笑:“以下犯上的还有别人?”
薛芙像噎了下,无语凝噎一瞬,哼哼两声:“陛下不也罚过了吗?”
似嗔似怨的话轻巧说出口,贺祁不觉得刺耳。
他笑意不减,闲闲道:“是罚得太轻了,叫你还能喋喋不休。”
薛芙彻底闭了嘴。
至此,贺祁耳边终于变得清净。
贺祁在这份清净里把薛芙送回绿绮轩,自己却根本没有下御辇。目送帝王仪仗远去,待皇帝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薛芙才转身进去绿绮轩。
小宫人送来热水,薛芙在怜春的服侍下梳洗过,又在罗汉床坐下来歇息。
怜春上前替她倒一杯茶,压不住嘴角的笑:“恭喜娘子,贺喜娘子,陛下果然是在意娘子的。”
薛芙想起昨日怜春信誓旦旦皇帝绝不会厌弃她那番话。她故意问:“可陛下今日这是何意?忽然出现在永寿宫外,邀我同乘御辇,只将我送回绿绮轩便离开。”
“陛下定是怜惜娘子去请安辛苦又不得闲才这样的。”
怜春认真回答薛芙的问题。
薛芙笑问:“安排个轿辇给我,岂不方便?”
怜春面露纠结之色,思索片刻才迟疑道:“会不会是陛下听说那些风言风语,心疼娘子?”
这也称得上实话。
无论皇帝抱着何种心思,他今日让薛芙同乘御辇,之前那些关于薛芙失宠、被皇帝厌弃的流言统统变成笑话。孟婕妤在永寿宫对薛芙的冷嘲热讽更是如此。毕竟,与皇帝陛下同乘御辇,这是六宫妃嫔从未有过的、独一份的恩宠。
“大抵是吧。”薛芙对怜春说,“总归今日有好事。”
怜春不住点头:“对!我看往后哪个不长眼的还敢说娘子被陛下厌弃!”
薛芙笑笑,端起茶盏。
她看不明白贺祁今日的举动又抱着何种心思。
但比起这个,她更觉得看不明白的是贺祁出现在永寿宫的时机。
上一回在太后刁难她时皇帝出现了。
这一回却是妃嫔们请过安、各自回去的时候姗姗来迟。
诚然,这不妨碍她同乘御辇的消息会很快传到所有该知道的人耳中。但皇帝今日举动为她撑腰的意味不浓,难不成当真如怜春所说,是不得闲,赶巧而已?
不过皇帝今日的表现她很满意。
那么究竟是什么心思就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喜欢这独一份的恩宠。
薛芙是喜欢了,得知此事的贤妃却心下恨恨。
与太后娘娘请过安后,她与德妃是最早离开永寿宫的,走得太早,根本没有见到陛下的面。
若她在,陛下会让薛芙同乘御辇吗?
贤妃不知道,便也分辨不清自己当时不在是不是好事。
但总归便宜薛芙。
“去把袁贵嫔喊来。”贤妃揉一揉额角,吩咐大宫女。
不多时,袁贵嫔赶过来了。
永寿宫发生的事,袁贵嫔已经知晓,她只觉得自己今日不去请安很明智。
否则,当时便要叫所有人看她笑话。
事情却又没那么简单。
薛芙没有失宠,自己得罪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薛芙未必不会报复。
“见过贤妃娘娘。”袁贵嫔冲贤妃福身行礼。
贤妃扶着额:“永寿宫的事可听说了?陛下竟允她同乘御辇,甚至亲自将她送回绿绮轩。”
袁贵嫔默一默道:“娘娘近来忙着筹备花朝节事宜,本便劳累不已,何必再为一个小小美人费心神。陛下总归是最爱重娘娘的,便是德妃娘娘也比不上。”
“这样的话不必拿来糊弄我。”
贤妃冷笑,“她若不这样招摇,我自然不会在意她。”
袁贵嫔没有接话。
贤妃抬了眼,眼底一片冰冷:“若陛下不厌弃她,那只剩下一个法子。怡景宫和云溪宫的一宫主位如今皆空缺,你知道怎么做,对吗?”
没办法让陛下不厌弃,亦可让陛下无法宠爱。
袁贵嫔知道贤妃所谓的法子是什么。
正是做过这样的脏事才叫贤妃将她看进眼,她才能一步步被晋封为贵嫔。
上了贼船,她再没有选择。
“是,嫔妾省得。”
袁贵嫔应声,见贤妃无其他吩咐,这才福身行礼告退。
德妃得知消息后也变得坐不住。
她之前没有太在意薛芙,可眼瞧着一不留神陛下已对薛芙如此上心,这叫她如何无动于衷?
“娘娘,魏顺容过来了。”
郑月雅正闹心,听底下的人说魏琅来了当即起身去迎,“琅姐姐!”
魏琅示意殿内宫人退下,这才同郑月雅坐下来,抬眼见她垮着脸,笑道:“我便知道你得知永寿宫的事定要闹心,这才赶来。要听我说一说么?”
郑月雅嘟囔:“琅姐姐定又让我不必在意。往前我是没有在意,但今日……陛下从未允妃嫔同乘御辇,偏薛芙有此殊荣,她凭什么呀!我是不想在意,可瞧着也由不得我不在意了。”
“我不劝你便是。”魏琅说,“只不希望你犯糊涂。”
郑月雅沉默不置可否。
魏琅道:“今日之事追根溯源,与袁贵嫔桃园罚跪薛美人脱不了关系。”
“那又如何?”郑月雅问。
魏琅耐心提醒:“你又不是不知袁贵嫔是贤妃的人。你在意此事,难道贤妃和袁贵嫔不在意?有她们去在意,她们若做不到无动于衷,你少在意几分又何妨?”
“难道你不想陛下少去贤妃那吗?”
见郑月雅迟迟不说话,魏琅索性直接问一句。
郑月雅泄气趴在罗汉床榻桌上:“便是陛下少去贤妃那儿,假使不来昭熙殿,有何分别?”
“你怎知陛下不来?”魏琅无奈拿手指点一点她额头。
郑月雅微怔,半信半疑:“陛下会来?”
魏琅问:“不信我?”
“信!琅姐姐说的我自然是信,只不过……”郑月雅坐直身子。
她的犹疑被魏琅截断:“你信我便是。”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贤妃针对薛芙,陛下不会不清楚,而贤妃最在意的人势必是郑月雅,对此陛下也十分清楚。
“哦……好!”魏琅的笃定让郑月雅点了头,继续追问,魏琅却不解释。
她懵懵懂懂,想不出个中因由,可琅姐姐怎会骗她呢?
……
薛芙午憩醒来后,整个人精神好转许多。
人有精神便有心力关注更多的事,譬如袁贵嫔的事情。
袁贵嫔今日没有去永寿宫请安。
身体不适,故而不能前往是有可能的,但也存在另外一种可能:袁贵嫔今日是有意不去的。
若赶巧不能去也罢了。若袁贵嫔有意不去,那么这件事变得有意思起来。在桃园时,袁贵嫔责罚她的姿态那样趾高气昂,今日请安正是看她笑话的好时候。有意不去,等于没那么想要看她的笑话,这多少与其在桃园的言行相悖。
除非桃园的事非袁贵嫔本意与本心。
比如,她实则是受人指使,这些事不得不做。
身为贵嫔,已是正三品的分位,在六宫妃嫔之中这分位并不低。
往上能压她的不过那几个。
薛芙对袁贵嫔了解不多,但记得第一次去永寿宫请安的时候,苏昭仪与袁贵嫔打机锋曾说过一句“小心哪一日祸从口出”。苏昭仪能说出这话意味着袁贵嫔吃过说错话的苦,且不是一般的苦。
原本的“薛芙”被打入冷宫后,宫里发生的事便不怎么知情了。
怜春对这些一样知之甚少。
“清音呢?”
薛芙从罗汉床榻桌上的白瓷碟子里取过一块芸豆卷,随口问怜春道。
怜春说:“娘子有事寻她么?奴婢去喊她。”
话音落下,人已经往外走,不多时带着清音折回里间。
“薛美人寻奴婢?”清音一福身问。
慢慢吃罢那块芸豆卷,薛芙接过怜春递来的帕子擦着手,口吻随意说:“你来绿绮轩也有些时日,是我疏忽,竟不曾问过你住得如何。”
清音垂首回答:“薛美人宽厚,奴婢自是一切都好。”
“你是陛下拨的,我也不敢亏待你。”薛芙笑,转而道,“说起来你应当在宫里做事很久了。”
清音说:“回薛美人,奴婢入宫已有五载。”
薛芙轻轻颔首:“如此宫里许多事,你应当也比我更清楚些。”
“你知道我在冷宫待得很久,因而宫里后来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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