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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快死了》

19.周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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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舷脱下拖鞋,三下五除二地爬到了方谕床上。

他坐到方谕旁边,循着他的目光,一起望向窗外的黑夜。荷城地处最南方,即使这会儿是一年四季最冷的时候,气温也有十八九度。

外头树叶翠绿,路灯明亮。

他外婆家楼层不高,正正好好能看见外面婆娑摇曳的树影。路灯照在叶子上,是暖晃晃的金色。

陈舷没说话,就只是坐在他身边。

方谕沉默了很久很久,也没吭声。

屋子外头传出一阵笑声,大人们在谈笑风生。电视的声音也吵闹地响着,不知在播什么电视剧。

“你可以问点儿什么。”方谕突然说。

陈舷瞥了他一眼。

方谕扭回过脑袋来,眼睛望向他。

他已经平静很多了,只是眼里还残留着些不愿咽下的怨恨。

“哦,问点什么。”陈舷想了会儿,没头没脑地问他,“你说你外婆一会儿能给我喂点什么来?”

“……”

“你别这个看傻子似的眼神看我,我说真的。”陈舷大脑放空,一脸天真,“我真饿了。昨天来之前,我爸跟我说,一定要在你们家乖一点,搞得我一点儿出格的事儿都不敢做,饭都不敢多吃啊,生怕你那些姨姨舅舅说我。你哥我十五岁了,人生头一次只敢在饭桌上吃半碗饭。真服了,不知道到底是我爸来见老婆家长,还是我见。”

陈舷有一茬没一茬地唠叨起了废话,语气抱怨。

“哥……我说,你可以问我点什么。”方谕有气无力,“你不是之前就想问,我爸的事吗?”

“我还答应你了,你不主动说我就不问啊。”陈舷歪歪脑袋,“想说自己说嘛,我绝对不逼你。”

方谕怔了片刻,苦笑了笑。

“你还挺有原则。”他说。

“你哥一向很有原则,不然怎么在三中吃这么开。”陈舷朝他乐,“没事,不想说就不说。你哥就算不清楚这里面什么事,也会帮你遮风挡雨的。”

陈舷说这话时笑得坦然,一双眼睛微微弯起,跟狐狸似的。

小屋里的台灯昏黄地亮着,陈舷眼睛里也亮着抹光,看起来湿漉漉的。

方谕愣了会儿,噗嗤又笑起来。

陈舷莫名其妙,张嘴刚想问他笑什么,结果鼻子里一痒,张嘴就打了个喷嚏。

“早跟你说穿少了。”

荷城没有暖气,打下午下飞机开始,方谕就一直嘟嘟囔囔说陈舷穿的少,会着凉——可这里的气温足足十七八度,陈舷打小就是从零下活过来的,这点儿气温实在算不上冷。

陈舷抹抹鼻子:“你就杞人忧天,瞎担心。我这不是冷,我只是平平无奇地打个喷嚏好吗?”

方谕不听他的。他拉起被子来,盖在陈舷身上,也盖在了自己身上。

“就是穿少了。”方谕很固执,“盖着。”

陈舷无语,方谕这话说的真跟成了他妈似的——有一种冷叫你妈觉得你冷。

懒得跟他争,这被子盖着也不算热,陈舷干脆靠着墙仰头一躺,乖乖地盖上被子了。

方谕忽然说:“你知道我在这屋子住了几年吗?”

“啊?”陈舷歪歪脑袋,“这屋子一直是你住的来着?”

“是啊。”方谕说。

“我靠,这么小一个屋子。”陈舷说,“你住了几年?”

“我五岁的时候过来住的,一直没离开。今年年中,我妈又结婚了,我才被接到你那边去,差不多在这里住了九年吧。”方谕说,“当年我住进来的时候,这小区都有两年了。”

这个看得出来。陈舷下午进小区时,光看楼的老旧程度就看得出来,这地方很有历史。

“我五岁开始,我妈就不管我了。那年她终于下定决心离婚了,离婚之后她就出去找工作,一直在上班,没空管我,我就住到外婆家里,在这附近的小学里上学。”方谕说,“不过我性格不好,小学里没朋友。”

“我妈跟我爸离婚了,但是外婆还是一直问我亲爸,问我有没有去看过。”

“我怎么可能去看。”方谕唠叨,“我外婆总这样,明明她也知道我爸都干过什么。可她之前还跟我说,等我爸老了,他还是得找我来,我还是得给他养老送终,说什么毕竟是我亲爹,以后等老了,他会知道自己错了的……她怎么这么想,我以前还因为这个跟她吵了一架。”

“老人嘛,没办法,有的思想就是根深蒂固。”陈舷叹息着笑笑,伸手揽住方谕一边肩膀,“我知道你不高兴,但这几天你就对付对付吧。等咱回家就好了,她又不跟着咱们回去。她要是为难你,哥就帮你出面,别太不高兴。”

“我知道。”方谕拉起被子,缩了起来,“我就是不高兴。”

陈舷揉了两下他的头发:“那呼噜呼噜毛,不生气啊。”

方谕噗嗤笑出来,任由陈舷把他一脑袋头发揉成鸟窝。

门打开来,小老太太端着一盘子吃食进来了。

那是一盘子乱七八糟的糕点和面包。

“吃吧!”她递过来说。

陈舷连忙坐起身来,笑着说过谢谢,接了过去。

方谕还靠在墙上半躺着。他顶着一脑袋乱毛,看着陈舷拿着筷子大快朵颐的样儿,无奈地在后头笑起来。

过年真是个很闹腾的事儿,他们在荷城留到大年初七,期间一直闹闹腾腾的。

陈舷跟着老陈四处应付,好不容易才终于在老方家对付完了这个节日。回程的飞机上,陈舷终于松了口长气,一回家就瘫在床上,跟没电的机器人似的,哀嚎着说他没劲儿了,他要死了。

老陈见他这样,很嫌弃地怼了他几句,然后给他发了个大红包。

陈舷这才满血复活,他欢呼着喊“爱你老爸明天见”,然后拉着方谕跑出门去吃金拱门了。

老陈在后头喊:“少喝可乐!”

“知道啦!”

但陈舷那天还是喝了很多可乐。

如今再想,陈舷总觉得吃米线那天,他那伙兄弟真是说对了。

他跟方谕,日子过得这叫一个相冲。

陈舷特别爱喝汽水,但方谕不碰半点儿碳酸;陈舷不吃辣的,但方谕一顿没有辣子,就觉得生活没滋味儿。

年过完了,后来冬去春来,雪渐渐停,门口光秃秃的枯树长了新芽。初二又开学了,他们又每天背上书包上学去。

那时候单元门旁边栽了少见的西府海棠树,随着气温回暖,花渐渐开了。

花落的时候,回家的路上开始满地飘花。

转眼一两年。

陈舷还是老样子,无忧无虑地当他的吊车尾,一年到头都在年纪倒十的耻辱柱上光荣地挂着,简直是吊车尾的不老松,常青藤,永远屹立不倒。

老陈对着他的成绩单叹了几口气,抱怨几句后,也没说什么。

因为三中是初高中一体制。

所以老陈并不担心陈舷的升学。话说的糙点儿,那就是即使陈舷到时候全交白卷,三中也能把他捞到高中部。

到高中的时候要分班了,三中可没有大学部,高三是真的要高考。初三暑假这会儿,学校开了家长会,问家长怎么安排,要不要考虑考虑艺术生这条路。

方真圆突然就想起来,方谕小时候学过几年美术。

她说是方谕外婆一时兴起给孩子报的,没想到方谕真的学下来了,只是到了后来上了初中,方谕就没继续学。

但他的画一直不错,十二岁那会儿还去画过石膏素描,画得也有鼻子有眼的,老师评价他形体抓得挺准,有天分。

陈胜强一听这个,就问方谕要不要走美术生,他说家里完全供得起,想学就学。

方谕想了想,点头说行。

“那你这不是降维打击吗。”

陈舷在旁边嗦着可乐说——谈这事儿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在吃晚饭,“你说你已经年级前十了,以后还要整个艺术分,你让你的同届怎么活。”

“那咋了,咱有能力!”陈胜强说,“你也别闲着,我一会儿就去找画室,给你俩都报名。”

陈舷:“……为啥我也去?”

“你试试呗,我都跟你们老师说了,你也去走特长路。”陈胜强嫌弃地睨他一眼,“不然你怎么办?你看看你期末考试的成绩单,这叫一个愁云惨淡民不聊生鸟不拉屎难以直视我见犹怜。”

陈舷:“……”

陈舷头回发觉他爹的成语天赋着实异禀。

真是乱七八糟得令人佩服。

东亚小孩一向反抗不了爹妈,尤其十五六岁的时候,命脉全在爹妈手上。陈舷没办法,只能跟着方谕去了几天画室。

画室老师也是有先见之明,说没画过的话就先上两三天体验课看看吧,有的小孩坐不住。

三四天后,老陈拿着陈舷画出来的比毕加索都抽象的四不像的素描“煤炭”人头,沉默了很久。

他指着画上黑得油光瓦亮的人脸问陈舷:“这谁?”

“你。”陈舷一脸诚恳,“我想让你感动感动,才硬要画的,老师本来不让。她说我才初学,不能上来就画人头,说我连基础都没打好。但我心中对你有爱,在我的强烈坚持下,这幅画才诞生于世!这画的名字叫《父亲》。怎么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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