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逃妾到开国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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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筠出身镇野军,正经的队正,当年还曾跟着狄斐义父抗击过南下进犯的定难军。
这等履历,于崔芜是得用的人才,旁人看来却不怎么入眼。好比临街茶铺上坐着的两人,就对韩筠横挑鼻子竖挑眼。
“前晚巷战,我跟这姓韩的交过手,功夫也就那样,”颜适啧了声,随手捞起一个粗陶茶碗,抛上半空再轻轻接住,“这种货色去了咱们安西军,连个校尉都捞不上,也就华亭小地方,姓崔的丫头无人可用,才当宝贝似的。”
这话虽不中听,却也中肯。崔芜白手起家,能用的人不多,好容易逮着一个军官,当然要物尽其用。
一旁的秦萧没说话,端起茶碗饮了口。
不是什么好茶,如今世道不好,江南茶叶极少运到北方。城外野树新生的嫩芽,随便揪一把炒熟了,再用滚水冲开,便能充作解渴的“茶水”。
幸而这二位久在军中,又是西北那等苦寒之地,对吃穿用度并不在意,拿滥竽充数的“野茶”送新出锅的胡饼,依然吃得有滋有味。
颜适咽下口中饼子,拿眼瞧着自家少帅,只见秦萧低垂眼帘,仿佛全心全意品尝野茶滋味。
但颜适跟在秦萧身边多年,如何不知他方才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追随着人群中的崔芜?
想起当初党项营地见闻,颜适忽然冒出一个极大胆的念头:“少帅,你怀里揣着的荷包……不会是那姓崔的丫头的吧?”
秦萧:“……”
他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就事论事:“她自称‘歧王遗女’,便是打算借着先歧王的名号收拢人心,你日后说话留神些,别叫人抓住把柄。”
态度自然,言之有物,听上去再正经不过。
只是绝口不提怀里的荷包到底是不是人家姑娘的。
颜适摸着下巴,眼珠好像活了似的,绕着秦萧面孔来回打转。
秦萧留意到他的注视,眼风扫来。
颜适干咳:“昨日你与那姓崔的……咳咳,郡主闲聊时,我去寻了丁家六郎,与他说了会儿话。”
秦萧对“丁家”没什么好印象,虽然落水之际,丁家人曾施以援手,那丁三郎却打上崔芜的主意,还想借纳聘之名将人夺了去,当作稀罕礼物送与北地豪强。
人品低劣,可见一斑。
不过丁三郎是丁三郎,丁六郎是丁六郎,此人既得崔芜信任,从汴梁一直跟到陇州,必有过人之处,秦萧没打算将这兄弟俩混为一谈。
“说了什么?”
“问了他们巷战时用的阵型,”颜适咬了口胡饼,被麦麸和石子硌了牙,皱眉“呸呸”好几下,“原以为是从胡人那儿偷师来的,再不济也是姓狄的小子捣鼓出来的,结果你猜怎么着?”
秦萧面无表情:“你说书呢?”
颜适悻悻,不敢再卖关子:“是崔郡主想出来的,亲手画的图纸,手把手带着新兵演练,训练不过半个月就上了战场,还真干翻了华亭县城的五百驻军。”
当然,这五百人马里有相当一部分是裹挟来的青壮地痞,没什么战斗力。饶是如此,这支新军的水准和潜力也很是可观。
或者说,这支队伍有一个潜力相当可怕的“主帅”。
“还有还有,”颜适眼睛发亮,“我昨日去县衙议事堂转悠了一圈……”
秦萧打断他:“你昨日到底去了多少地方?”
颜适继续咳嗽:“咳咳……这不是看你和人家郡主相谈甚欢,不好打扰,只能自己闲逛打发时间呗。”
秦萧神色淡淡:“你接着说。”
“刚一进去我就吃了一惊,那堂上挂着一幅舆图,绘的是从关中到河西的山川地貌,甚至比咱们军中那幅还大还详细,”颜适用手比划着,“我问丁小六,这舆图哪来的,你猜他怎么说?”
颜小将军习惯使然,但凡说事,势必要带出说书腔。不过这一回,秦萧没心思怼他,心念电转,冒出一个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的猜测:“莫非也是郡主得来的?”
颜适一拍大腿:“可不是!还是郡主亲手所绘,恐怕连南带北加起来,也就这么独一份!”
秦萧:“……”
也许是崔芜带给他的惊讶和震撼太多太频繁,他居然一点也不吃惊,反而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会练兵,懂军阵,能绘制舆图,还会治金簇伤,”颜适眼睛从没这么亮过,“这女人真是先歧王养在外头的女儿?李家人得烧多少高香,才生出这么一个女儿啊!”
当然不是!
但秦萧也不可能把崔芜那点黑历史倒给颜适,太不厚道、太不是东西了,只含混道:“先歧王若有这个运道,也不至于被人篡权夺位。”
颜适目光闪烁,忽然凑近少许,压低声问:“少帅,你有没有想过……”
秦萧打断他:“想过。”
颜适先是愕然:“我还没说完,你怎知道想什么?”
而后反应过来,越发兴奋:“若能说动她随咱们回河西,旁的不说,至少受伤的将士们能多救回几个。”
秦萧摇头:“她不会答应的。”
颜适不解:“少帅这趟入关,不是特地寻她来着?我还以为你俩一早相识,颇有交情。”
猜得不算错,只是……
秦萧抬眸,只见被众人簇拥的纤细身影重新上马,往县衙去了。
他沉默片刻,轻轻一叹。
“她这般性子,既凭自己的本事走到这里,便再不会屈居人下。”
***
秦萧与崔芜相识算不上久,了解却称得上鞭辟入里。
崔芜确实不打算再仰人鼻息,早在江南时,她就受够了被人当成鸟雀玩意儿一样囚困摆布,北上的一路见闻更是持续强化这一念头。
如今好容易当家作主,哪怕兵将不多、地盘不大,好歹能自己说了算,她怎可能再给自己找个爹供着?
吃饱了撑的不成!
回了县衙,崔芜把自己手底下的人都叫上,其中甚至包括刚投诚的韩筠和许思谦,在议事堂里召开了“崔氏有限公司”成立以来的第一次股东……划去,参谋会议。
讨论事项,主要是该公司未来的发展路径与走向规划。
“首先是安民生,除此之外,招兵扩军也是迫在眉睫,”崔芜给会议定了基调,“华亭县内的青壮被姓王的祸害得差不多,不能加重百姓负担,既然闲置的民居和城外荒地不少,干脆打出旗号接纳流民,既可扩充军队,亦能开垦田地。”
不管哪朝哪代,人口都是重中之重,当年刘备遭曹操讨伐,被迫向江陵逃亡,如此狼狈都不忘携百姓赶路,“人和”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招兵之事交由延昭和韩筠,”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崔芜既接纳了韩筠,便不会让他闲着,“至于稳定人心、重整民生,还需许令多上心。”
被点到名的三位依次应了,心思却颇有不同。
韩筠乃败军之将,脚跟尚未站稳,并不着急刷存在感.许思谦却是书生意气,没那么多想头,张嘴便道:“郡主所言甚是,若无强兵,就算死了个王重珂,也难免遭旁人觊觎。”
“可扩军需要粮草,更别提武备兵甲。以华亭如今的库存,支应这一冬都难,上哪弄这么多粮饷军备?”
别说,这话还真问到点子上了。
从古至今,粮草一直是养兵的难点,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再恢弘的蓝图规划都是空中楼阁,落不到现实。
崔芜当然不会忽略这个难题,甚至还未攻克华亭前,便与丁钰商量了好几回。
“单凭华亭官仓当然无法支应,”她说,“不过,王重珂鱼肉百姓这么久,倒也不是没有好处。”
她冲丁钰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从怀里掏出一本账簿,递给许思谦。
许思谦随手翻了翻,胡须开始颤抖:“这是……王重珂这些年搜刮的?”
王重珂手段狠辣,杀人如此,搜刮地皮也毫不含糊。延昭与丁钰联手,好不容易从俘虏的残将口中撬出这本账簿所在,再寻到王贼收存粮食财物的仓库,打开一看,好家伙,竟赶得上华亭县城两年税赋。
这是崔芜敢提增兵的底气,但还远远不够。
“王重珂盘踞此地足有两三年,将百姓祸害得不成样子,这些粮食不能都应用于军中,得提前预留数额,以作过冬之需,”崔芜点了点丁钰,“你跟许令估个数出来,回头报给我。”
两人同时答应,许令又道:“如此须得重新登记城中人口,毕竟这些年,死得死逃得逃,册簿皆是两年前的,许多已然对不上。”
崔芜:“那就重新登记,顺带将土地也丈量了,方便之后分发给流民。”
她一边说,一边在草纸订成的“备忘录”上记下待办事宜,末了笔杆一点韩筠:“陇州除华亭外,另有吴山、汧阳、汧源三县,城中有何豪强大族?守军将领性情如何?有可能招降吗?”
韩筠便知,这是自己此次与会的重头戏。
“禀郡主,陇州最大的豪族姓蒋,郡主……唔,大约已经见过了。”
堂内的氛围变得有些微妙。
崔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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