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权倾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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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暖阳透过窗子在地面上画出明暗的分割,虞归晚打帘进来,穿过光影,她大病初愈的脸一片煞白的出现在齐策面前,只有眉心一点乌青格外显眼。
齐策抬眸看去,她又裹上了那件红狐皮披风,银发漫不经心的披散着,神色木然,脚步虚浮,单薄到没有丝毫血色的嘴唇微动,发出低低的咳声,她站在光影里仿佛就要羽化般飘渺,看不真切。
“臣妾参见陛下。”她被丫鬟搀扶着,盈盈一拜,似乎力有不支,略微踉跄了一步,被明夏小心翼翼地圈着才站稳。
“臣妾羸弱,不能给陛下行大礼,陛下恕罪。”
心不受控制地狠狠一抽,齐策被她的模样刺得眼疼,他深深的看着她,下意识想要去扶,可是梁锐的话蓦地在耳边响起:“她是他江域一手养大!”
“她是江域的人?”
心被左右撕扯着,烦躁如火焰般撩拨着他的理智,将将伸出的手化作双拳,他直截了当道:“你当真是江域的人?”
他们二人相识五载,他从未见过她与江域有过勾连,可越是如此,梁锐的话就越是可信,一个是权倾朝野的奸相,一个是低入尘埃的花魁,没有人会疑心二人有私交,除非——真有其事,更何况,她的手段与江域如出一辙。
江域血溅朝堂,如何不是当年田相之死的翻版?
还有当年的开封贪墨案——他们的手段太像了!
果然如此,虞归晚自醒来发现齐策没来看她,而是传召自己过去就明白了,祈福寺遇刺的之事不会那么轻松过去,特别是梁锐的话,如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必然会激起万丈波澜,她拍拍明夏的手示意她退下,抬头看向齐策。
他们兄弟长的好像呀,特别是一身龙袍,坐在龙椅上,不怒自威的模样,只是先帝壮志有余,手腕不足,而他行事狠辣,铁腕铁拳——方才几道圣旨,不知道又要平添多少性命。
若是当年与江相同朝帝王的是他,不知会有怎样的结局。
“虞贵妃!”
眼见她久不开口,齐策终于耗尽了所有的耐心,冷声催促。
虞归晚张张嘴想要回答,咳嗽声却不由分说的冲撞而来,她被呛了一口,捂着胸口,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空旷的御书房里,女人的咳嗽声宛如破风箱般,撩拨着他的心弦。
齐策目不转睛看着这张由于咳嗽而变得微微发红的脸,看着她唇角若有似无的血迹,心中泛起丝丝缕缕的疼,她的伤是替我受的,那日她昏倒后,他查看过她的伤口,护在心口的铜镜被洞穿,一片淤青,她是替我挡了致命的一剑才伤成了这样,他开始后悔如此审问她。
可是他是帝王,身边觉不容许旁人的奸细,特别是江域的人!
他捏紧双拳,烦躁的听着她的嗑声。
许久,虞归晚终于止住了嗑声,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身体也宛如雨打的浮萍草飘摇,她捂着胸口,慢条斯理道:“我是五岁那年,被陈——陈怀仁卖给人伢子的,后来几经转手落到了江相手里。”
“江相?”齐策冷声重复一句,“你叫他江相?”
虞归晚一顿,这才意识到失言,却并未辩解,而是继续道:“他给我饭吃,教我诗书,那是臣妾第一次意识到我也是个人。”
“可是后来,”她的声音变得飘渺,听不真切,“也是他亲手把我送到了洛霞楼!”
“如果我一开始从不曾为人,或许会感激他,可偏偏,是他教我:人贵自重……”
虞归晚笑出了声:“后来我才明白,原来有教无类不过是他招揽门人的手段,你瞧,时至今日,还有梁锐这样的死士为他效忠。”
她的解释足够天衣无缝,那直达肺腑的感激与恨,如一团烈火,将她彻底吞没。
齐策直勾勾盯着虞归晚,想从这张脸上看出疑点,但却一无所获。
二十年前,他才不到五岁,在他幼时的记忆力,江域是神一样的存在,他凭一己之力,打破了被门阀士族垄断百年的朝堂,给寒门学子撕出了一条入仕的血路,正兴到建昭初年的那些年,是所有寒门学子心驰神往的时代,那时入仕,不看家世门楣,只看学识,看治国之策。
可是后来,江域成了最大的门阀,曾经如他一般痛陈士族垄断的寒门学子成为了新的门阀......
所谓的治国兴邦,不过是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把戏,他们恨的从来不是门阀,而是自己不能成为门阀!
只有她恨的是不能为人!
思及此,他心中一酸,目光又落回了那张惨白的脸上,烈焰早已焚尽,只有一双空洞洞的眸子如骷髅般等着,他的心狂跳不止,这样的眼神他见过,是什么时候?他摩梭着指间的白玉扳指,在脑海中拼命搜寻却别无所获。
只是那股酸涩已然抢占了他全部的理智,齐策终是不忍,摆手道:“坐下说。”
虞归晚太累了,大病未愈的身体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她挪步在圈椅上坐下,似飘摇的浮萍终于寻到了着落,松了口气,正欲谢恩,就听齐策追问道:“所以你不是他安插在皇兄和齐悯之之间的棋子?”
虞归晚的身体几不可察的一震,她扶着胸口似是喘不上气般,张大了嘴巴,刚才来的时候她打听过,齐嘉许入宫还未离开,这话—她的目光在男人身后的屏风停留—他是替齐嘉许问的!
意识到这些,她苦涩一笑,低下头,良久,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终于开口,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不,我就是!”她的回答干脆利落,在森冷的宫殿里,如碎冰般透骨生寒。
是与不是落在齐策耳中似乎都没那么动听,他开始后悔如此逼问于她。
可是人的心是那般的不可捉摸,他越是害怕的真相,反而越是想听。
他脸色越来越沉,御书房里压抑的让人喘不上气来。
突然啪的一声闷响从后殿传出,打断了二人的无声的对峙,齐策偏过头去瞥了一眼,眸中的烦躁稍纵即逝,却一瞬不落的落入了虞归晚眼中。
虽然早就聊到了齐嘉许在这,但她还是仿佛一脚踏空,惊起一身冷汗,身体的伤病带来的疲惫霎时被一扫而空,她顿感脑中一阵清明,只见她抬手抹掉眼泪,哂笑一声,继续道:“只是我从棋子下成了执棋人。”
“江文诚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我自问远比他有用的多,况且我死了,王爷,不那时他还只是小侯爷,我死了,他顶多背个艳名,而江文诚死了就是实打实的人命—”
猜测被全部证实,她反而放松了不少,字斟句酌的言辞开始变得放肆起来。
“所以我擅作主张杀了江文诚,“她眸中寒光一闪,继续道:”江域很生气,想要杀了我,给他的儿子报仇,我这一身的伤就是拜他所赐。”
齐策一瞬不落的注视着面前的女子,他终于想起来了,那样的眼神,他曾在建昭六年见过,她用这样一双死灰般的眼睛,骗过了所有人,把江文诚的血案,变成了失踪,让江域赔了儿子又折兵。
当初,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何江域会在她这在这么大的跟头,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原来当初那是场狗咬狗的把戏。
果不其然,虞归晚接下来的话,验证了他的猜测。
她拨弄着腕间的佛珠,漫不经心地娓娓道来:“但是作为一个优秀的政治家,他最会权衡利弊,江文诚已经死了,而我却彻底的取得了小侯爷的信任。”
“所以他亲手为你炮制了这出的美人计?”想明白了一切,齐策反而无所谓起来,他拖着腮,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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