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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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7
来启屏山之前,符霄他妈徐莞青女士在庙里给他算过一卦。算命先生给他卜了个吉卦,说他今年势头正盛,家和事兴,不光事业有如日中天之象,姻缘上也要比往年好上太多。
怎么个好法?
能怎么好,就是有红鸾星动的迹象呗。
徐莞青女士听完乐呵了好几天,觉得这通话里最重要的要属这最后一句,所以她把话原封不动地讲给符霄听了。
可符霄呢?
他听完直接没皮没脸笑出声,劝这位算命先生趁早改行。
给徐莞青女士气的够呛。
此刻想来那时当真冒失过头。
气氛再度失调,诡异的好像被人按下暂停键,想笑的不敢笑,想叫的不敢叫,错愕,猜疑,兴奋,精彩纷呈。
视线交杂,群起而落,又都不约而同落在那两人身上,在观察,又在等待。
有阵风来刮起地上落叶,火堆里添进去的树枝在噼啪作响。
纸牌僵在对面人的指尖,背面的蝴蝶在藤蔓缠绕下挣扎不休。
符霄的目光自抬起就被钉在那里,短短几秒的时间里脑袋里闪过一百零八种逃避的方法,但都被她这张“对视牌”绝杀。
他无奈地闭了闭眼。
才认识几天啊就对视?
这他妈就是天意。
符霄难得将思考放在这个方向上,毕竟他之前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天不天。
眼睫覆下,符霄用将近三秒的时间给自己做了一个心里建设。
当池黎手指伸过来的时候,他敢说自己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勇气,只要池黎敢问他,他就敢说行啊没问题。
接着,池黎指尖也果不其然地点到他这,他眉头一松。
他觉得她想明白了,于是视线也随之昭昭地落过去。
先落在她伸过来的指尖,然后向上看到微曲的手腕,发丝搭在肩上又瀑下来遮住半截小臂,隐在黑发下的脖子挺而细,可唯独脸不是朝向他的。
她下巴颏抬着,整张脸就跟着仰起,碎发垂在耳边,视线有意落在持牌人的脸上。
她坐着,张庆站着,自然显得后者有些居高临下的架势。
周边静着,数十双眼睛注视着这边的一举一动,他们好像处在台风眼中心,短暂的风和日丽企图迷惑双眼。
池黎伸过来的指尖仍旧停在半空中,火堆里散出来的光晕逐渐笼上那一点。
她问张庆:“我
和他对视三十秒吗?”
张庆点了点头回答说是。
又怕她不相信双指间夹着的那张牌被他转了个面有意朝向当事人。
池黎瞥见他右手的动作待正面完全呈现在她面前时手指也收了回来。她看清上边的字眼皮掀起不轻不重落了张庆一眼。
张庆无所谓地耸了下肩知道她这一眼估计是脑补出某些剧情嫌他多此一举
池黎落完那一眼就没了下文张庆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视线在她和符霄之间来回飘偏这两人似乎都像是被冻住一般无人表态。
几人僵持许久气氛明显变得更僵难免有人出来打圆场。
余扬在一旁错眼不落地观察好半天发觉池黎今天的行为有点过分拖沓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也没点半个脑袋那多半就是不愿意。
于是他扬声说:“池黎喝口酒算了!”
旁边朋友有会意的也跟着附和喝酒了事估计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不仅能给池黎个台阶下而且也照顾了符霄和他朋友的面子毕竟第一次叫人过来玩场面不至于太难看。
喝酒还是坚持冒险变成了二选一的问题决定权完全在池黎这。
苏可星替她着急不知道她在犹豫什么。在她看来能和符霄对视简直千载难逢的机会。
同样余扬也着急这么好的台阶要是还不下待会儿肯定难看。
他们各自急着各自的只有当事人不急。
池黎仍旧纹丝不动地坐着黑色裙摆遮了大腿腰杆挺的直双手交叠扣着脸上的表情淡到看不出。她眼神也淡眼皮褶皱拢起从右到左眼珠不急不徐划过一圈而后忽然侧头整张脸朝向符霄。
两人视线措不及防地对上。
符霄眉峰一抖。
右膝盖边上有罐酒开了但没喝。池黎头也没回地拿起来两指拎着从右到左最后落在他俩中间的位置。
她唇角弯了弯这在符霄看来就是一脸得逞的样儿。
笑完她问了符霄第一句话——
“你行不行?”
行不行?
瞅这话问的。
符霄眉毛蹙了下心说你这话问的不觉得有歧义吗到底会不会好好说话?才刚认识多久你可别太过分。
心里想法翻腾可拒绝的话说不出一句。
池黎眼睛扑
闪背着焰火符霄都能看出她眼睛里那股子蠢蠢欲动的劲儿好在是晚上能装傻。
符霄一时失语。
旁边的彭聿风看热闹不嫌事大以为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干脆用胳膊肘拄他哪知道这一动作直接给符霄拄的一晃上身歪了半截。
手忙脚乱的一霎碰倒矗在地上的那瓶易拉罐啤酒啪嗒一声瓶体滚动透明液体冒着气泡漫
在泥土上。
彭聿风没想到他会这般明明没用什么力气但下意识的反应让他来不及思考瞬间扬起双手说sorry。
符霄白他一眼伸手将酒瓶扶起来。
易拉罐被他摆回原来的位置似乎与之前无差但液体早就七零八落地浸入泥土里。
池黎不催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准确来讲或许是饶有兴趣。
符霄抬眼两人视线再次黏上又回到大约半分钟前的状态。但不同的是池黎明显感觉到他眼神比刚才多了点温度有种暗里藏风的笑意。
她没来得及看懂就听见他说了句话。
他说:“兄弟帮忙计个时。”
张庆慌神连忙应好问:“现在开始吗?”
符霄说:“开始吧。”
张庆依声打开手机计时器。
在张庆宣布计时开始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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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远比她想象的要心思多。
他好像笑她自入陷阱还不自知。
无论是他做好决定后的那个眼神还是说完“开始”明显勾着的唇角都很难不让池黎相信自己被符霄摆了一道。
她早该想到的。
计时已经开始了三四秒池黎一直心不在焉。在第五秒时她感觉到膝盖被人蹭了下。
池黎回神就望见那样一双眼睛。
清明澄澈的湖水烈焰燃烧的一片橙色倒映出她的影子。
在这一刻她真真切切地明白了为什么有人说眼睛是第八大洋。
符霄这张脸她以前看过无数次。
在校门口的喜报栏里在八卦混杂的表白墙上在她好友的朋友圈里。
但无疑都没这次看的真切。
心情麻密交织穿针引线般感官被无限放大只觉周围突然安静世界缓慢消失几乎所有声音都听不见。
而唯一剩下的只有她和符霄。
视线交缠**燃烧像仲夏雨季大雨滂沱后黏重的空气
厚重胶着。
她能看见他皮肤上的细小绒毛,能看见他眼下微微透出的青色血管,甚至能看见符霄眼中的自己。
火光影罩,又被他高挺的鼻梁从中间割裂。
如同红酒溅出高脚杯,烈火燃烧荒原,最终烟花绽于天际。
视线勾着视线,碰撞,黏接。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说不清谁更热烈。
他们在这场众人寻欢作乐、目的昭彰的游戏里互相沦陷,又相缄于口。
这三十秒过的格外漫长,长的似乎让人错觉是时间定格。
后来张庆宣布结束,池黎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心跳。
什么时候断的,她不知道。
什么时候接上的,她也不知道。
-
经过那晚,符霄认为他们至少应该算是朋友了,所以他会想在看见她时打招呼。
旅店就那么大点,一天早中晚三顿饭难免碰上,不是坐的近就是坐的远,反正符霄常能看见她。
她经常跟朋友一起,三五成群,人缘挺好。这导致符霄每次想跟她说点什么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可即使这样,他还是会在去吃饭前费劲脑汁地想个话题。
符霄这几天也算闲,前几天张楚辉给他介绍了个程序员过去上班,他最近顺心了不少,真碰上难题才会轮到他出马,一般情况那哥们都能解决。
空余时间多了,他没事时就跟着旅行团的叔叔阿姨到处走走看看,程野跟他一快。就他俩,因为剩下那俩通常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忙的时候不觉得,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符霄觉得自己可能是这几天太闲了,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池黎,一想起来就会想个没完没了。
这不正常。他知道。
除此之外,符霄还发现池黎最近几天似乎也有点怪,稍微回忆了下发现她似乎也是从那天晚上结束以后。
符霄不敢多想,却总有个念头在他脑子里打转。
他敛眸,又想起今天早饭时那短暂到几乎不能作数的对视。
明明眼神都对上了,可没过一秒她就把视线转了个弯。不止一次了,昨天晚上在大厅碰见时,她也是这样。
对于池黎这种反应,符霄不是很明白。
他觉得这姑娘是真会演戏,在装不认识人上绝对是一把好手,要是不学画画的话估计会是个好演员。
装来装去的多没意思,他偏要打直球。
符霄就是这样,他的犹豫大概只占他人
生的一千分之一。
所以当天晚上,这人就把人姑娘堵在楼梯口了。
那会儿晚饭刚过,池黎从餐厅出来要上楼,才绕过玻璃鱼缸就看见符霄了。
他就靠在楼梯扶手上,双手抱臂,正直直看着她。这么显眼,想看不见都难。
池黎视线闪了闪,下意识瞥向别处,但很快就意识到那人摆明了在等她,于是视线又回来。她搓了下手指,几步走过去,最后在一个离他不远也不近的距离站定。
她觉得自己淡定极了,不知道自己那些小动作全被符霄看进了眼里。
因为他没说。
距离近了,两人视线也对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默契,互相一个眼神就能明白。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了眼四周,然后池黎说:“上去说。”
符霄语气硬邦邦地问:“上去去哪?”
池黎:“当然去你那层,你那层人少。”
符霄:“……”
怎么搞得像偷情一样?
**刺激。
六层,走廊尽头。
窗子开了半扇,他们面对面,站的莫名的近。
池黎扫了眼周围,问他说:“不去你屋里吗?”
主要是站在走廊说,谁知道要说多久,有点累。
符霄眉毛微不可查地皱了下,心说你怎么总想着登堂**。
好在他面上不显,他说:“不,就在这聊。”
池黎哦了一声。
符霄听出来了,感觉她的语气好像有点失望,但失望也得在这聊。
既然决定了打直球,他就没想磨叽,一个下午把想说的话来来**捋了好几遍,可往她面前一站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嘴像被什么粘住,双脚也像被灌了水泥。
他身量高,往池黎面前一站,整个人几乎笼住她。
在符霄和墙壁形成的窄小空间里,池黎几乎要贴着墙。
开着的半扇窗成了摆设,进来的风吹不到她身上一点。
原本夏天的燥热被启屏山凭一己之力**,此刻却纷纷从两个人心底往上升。
距离太近了,近到只要她一抬手就能摸到他的脸。
符霄确实长了一副好皮囊。
池黎盯他来回看了个遍,还是觉得他哪哪都好看。这是她对自己审美能力的肯定,绝不出于其他,而且她很少给人这么高的评价。
池黎盯着他,视线自有来回,符霄的视线也落在她脸上。
气氛开始不对劲,
或许说从池黎在楼梯口碰见他时就是不对的。
暧昧在空气中节节攀升,连风也没来打扰,在静无他人的走廊角落,视线热切,互相将对方的脸临摹了个遍。
池黎望着微微低头的符霄,问他说:“我是不是特好看啊?”
符霄盯她眼睛,反问她:“你想听什么?”
池黎:“想说什么说什么。”
符霄:“好看。”
池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坦荡呛了下眼皮,不过两秒的时间,她又感觉自己的脸开始烧。
符霄还在盯着她眼睛看,薄薄的眼皮掀起又落下,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池黎注意到他耳朵红了。
池黎的脸更热了,她觉得这个夏天不对劲,这个人也不对劲。
很奇怪。
她想往后退一点,结果半步不到后背彻底挨上墙,想拉开的距离没拉开,倒显得他压迫感更强了。
于是她没忍住皱了下眉,“不是说想跟我聊聊?”
符霄挑着嘴角承认:“是有些话想和你说。”
池黎:“就这么说?”
符霄假装不懂她的意思,略微歪了下头,意思是不然?
池黎就伸手在他和自己之间比划了下,说:“你觉得这距离合适?”
“是有点不合适。“他装模作样地点了下脑袋,然后拖着步子往后退了两步,“这样行了?”
他故意询问池黎意见。
“你觉得行就行。”
要不是他耳朵红的要滴血,池黎恐怕真的要以为他像表面上那样云淡风轻。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装,池黎心想。
符霄虽然往后退了些,可毕竟是楼道,距离再远也不过是两人各自靠着墙。于是就是池黎站右边,他靠左边,像两个高中生上课开小差被老师发现然后被罚到楼道里罚站。
左边这个兴许是“罪魁祸首”,挨到墙的那一刻就好像没骨头似的靠上了,变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
符霄后背抵住墙,看见对面穿着碎花长裙的她,想起此次“罚站”的真正目的,斟酌措辞后准备说正事。
“这几天忙什么呢?”符霄淡声问。
总得先说点不相干的来过渡吧。
他保证他真没别的意思。
但话到了池黎耳朵里,她自觉进行了艺术加工。
以池黎对符霄的少有了解和刻板印象,她觉得符霄不大像是会说废话的人。
话挺正常的,不咸不淡的语气,
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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