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放心,我超会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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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安四十年夏,长安城内暑气沉沉,宫墙间却无一丝虫鸣,仿若连蝉都感知到这座宫阙深处正涌动着最后的余威。
暮春的天色,带着些许暮雨将至的阴沉,宣政殿中,铜炉里新添了沉香,烟丝袅袅,缭绕在殿宇檐角之间,仿佛连那古老岁月也被勾缠了出来。
殿内陈设依旧,陈旧的御案前,皇帝身披素色常服,衣袍宽大,衬得身子愈发单薄,鬓发苍白,眼角褶皱纵横,只是那双眼,却依旧带着令人生畏的锋芒。
小玉伏在一旁,悄声替他研磨,时不时偷眼看榻上那本泛黄的《仙经图要》,心里七上八下。
又小心翼翼地替他添了盏茶,又静静退至一旁,不敢惊扰。
关宁自殿外徐步而入,她今日着了朝服,朱紫色袍衫上暗纹隐隐,步履沉稳如往常。
行至殿前,跪拜叩首,声线沉稳:“臣关宁,参见陛下。”
殿门轻启,关宁入内,行礼,眉眼沉静。
她如今已贵为右相,权倾朝野,却无半分张扬,行止之间自有一股清冷凛然。
皇帝抬眼看她,微微一笑,枯槁的手指将案上的《仙经图要》翻过:“太真来了?”
目光落在那熟悉的人影上,像是隔了许多年,才真正将她望进眼底。
良久,他才慢慢摆手:“起来吧。别行这虚礼了,今日召你来,不过想与你说说话。”
关宁便在一旁站了,恭敬而不拘泥,眉眼间有些淡淡笑意。
殿内静得能听见窗外树叶摩挲声。
片刻,皇帝才开口:“朕这些年,常常想起从前,庆安二十一年江南连下的大雨。太真可还记得……”
他语气温缓,像个寻常垂暮老人回望旧日。
关宁轻轻一笑,眼眸里有点温意:“记得,那时江南连年大水,长安城里的雨也下个不停,不少花都推迟了开。”
皇帝低低笑了声,抬手虚抚几下:“是啊,那时天下皆乱,哪管什么花树。”
“那时想着这江山,总得有人收拾。”
皇帝起身直接坐在了台阶上,下得小玉赶紧上前搀扶。
他摆摆手,拍了拍旁边。
“这些日子朕总觉得之前都像在做梦一般。”皇帝叹了一口气。
关宁笑着坐在下一级台阶,神色温和道:“的确像做梦一般,但陛下大能,把这梦实现了。”
“陛下说到做梦,臣想起臣幼时常做一个梦。”
皇帝偏头看她,眸光藏着些兴味:“哦?什么梦?”
关宁垂眸,指尖轻轻抚过衣角,缓缓道:“臣幼时常做一个梦,梦里,四海无战,户户有书,百姓夜读而眠,晨耕而起,学子无门第之别,梦里街巷安宁,孩童嬉戏,书肆林立,无论贫富男女老少皆能入学,百姓安居乐业。”
她低头笑了笑,似有点不自在,“臣那时不知真假,醒来时常怔怔发呆,想着世上竟有那样的地方?那是在哪里?”
皇帝听得出神,许久,轻轻叹了口气:“这天下,岂有如此好事。若真有,也要千秋万代,十世九主,断断续续改上百年,方能成形。”
“是啊。”关宁抬眸,眼底清明如水,语声缓和,“所以臣知,这梦未必是臣能见得了的。臣只求臣在世之时,能多做一点,哪怕只是铺下几块石,后人走得容易些。”
她语气平静,却胜过千言万语。
皇帝盯着她,许久方慢慢道:“太真倒是个聪明人。”
关宁:“臣愚昧。”
皇帝听罢,叹了口气:“朕年岁大了,心中常恐未竟之志。昨夜观星,心神不宁,想着若能长生,或许尚可再推上数年。”
小玉听到这话,险些捏皱了手中衣角,悄悄看了关宁一眼。
关宁却只是静静坐着,神情温和,道:“陛下,臣以为长生不过虚妄。世上之名,非靠年岁延续,而在于所行。”
“陛下盛名,留盛世之基,便教后人颂之不绝,胜过千岁之寿。”
末了她又补了句,“臣倒想下辈子快些开始。”
似是感慨颇深,“若是能早早入了梦中的时代,臣定会马上翻看史书,看看史书可有臣的名讳,看看世人如何评道臣。想来这是一件极其开心的事情。”
她语气极轻,像是一句寻常叙话,却让殿中一时寂静。
小玉偷偷看了眼皇帝。
烛火跳动,映得皇帝的眸色幽深,关宁这字字落在他心头。
他闭了闭眼,沉默许久,才道:“太真说得倒是令人向往。”
忽然他低笑了声,眼角皱纹堆叠,倒真像个老了的老人,“好,好,朕果然没看错你。”
关宁见他心绪略宽,又想劝慰几句,劝他莫再翻那些炼丹旧册,世事本如此,凡人岂能逆天,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
君臣二人又多了一些往事,气氛一时温暖而静谧。
关宁起身告辞,临行时,皇帝忽然唤住她,目送她行至殿门,声音沙哑而意味深长:“太真——”
“你做得很好。”
关宁回身,微微一笑,行了一礼:“陛下厚恩,臣不敢负。”
人影渐行渐远,殿内只余皇帝独坐,他静静看着那扇未曾关上的殿门,神色晦暗莫测。
殿内气氛缓了些,烛光映得他面容苍老,眼神却愈发明亮。
过了片刻,他吩咐小玉:“去,把赵怀书叫来。”
未及一炷香,赵怀书便快步入殿,仍是一袭青衣,神色温润,却掩不住眉宇间隐隐疲惫。
他向上行礼:“陛下。”
皇帝淡淡看着他,目光如同老鹰在看猎物,藏着多年无人能解的深意,忽而笑了,他目光落在赵怀书身上,缓缓道:“显允,你觉关相如何?”
赵怀书心头微颤,面色不动,道:“关相清正廉洁,心怀苍生,敢言敢谏,陛下治国得此良臣,乃社稷之幸。”
皇帝盯着他,慢慢地笑了,指尖轻轻敲着案角:“哦?既如此,你可知这般人物,为何至今未嫁?”
赵怀书心口一跳,眼底掠过一丝警觉,却仍温声道:“或许关相志在天下,自觉情字累人。”
皇帝叹了一声,嗓音微哑:“当年朕曾命人替她寻过良配,她婉拒。几年来,朕数次暗示于她,皆被她推辞,偏又日日为国事劳形,眼见她年岁渐长,孤身一人,朕心中不忍。”
赵怀书垂眸,道:“陛下仁心。”
皇帝目光渐冷,敛去方才那点慈爱,缓缓道:“太真不仅没有良配,连个子嗣都无。你说,将来史书如何记她?倒是个难题。”
“怀书,你可明白?”
赵怀书心头陡然一沉,指尖几乎僵住,却还是低声道:“奴婢……明白。”
两人视线交汇,皇帝眼底藏着锋利刀锋,笑意却如暮色薄云:“后世如何去写,显允应当知其轻重。”
赵怀书跪地,缓缓应声:“奴婢……知晓。”
殿内烛火摇曳,映得那道青衣身影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他躬身退下,背影笔直如昔,却在踏出殿门的一瞬,眼底滑过一抹苦涩。
皇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低低笑了,喃喃道:“朕苦心孤诣半生,怎容旁人坏朕清誉?”
小玉不敢作声,只是默默伏下。
殿内烛火烧得愈发炽热,外头天色已暗,远处宫钟低鸣,一声声,敲得人心上发颤。
夜风卷帘,吹乱了案上书卷,翻开那一页,正是《仙经图要》中“万古长存,唯名与利”。
皇帝低头瞥了一眼,忽而冷笑,将书页缓缓覆上:“痴人妄想。”
***
庆安四十三年夏,京城入夏已久,暑气蒸腾,烈日高悬,连宫墙上的砖缝都仿佛渗出了热浪。
御花园一隅,老槐树枝叶繁茂,浓荫如盖,隔绝了半天暑气。
殿外,皇帝坐在一张雕漆太师椅上,藤席铺得整整齐齐,一旁摆着描金冰鉴,薄荷叶浮在冰水上,散着些清凉气息。
小玉悄悄替他摇着蒲扇,扇面发出细微的风声,似乎能带走一丝夏意。
马东站在阶下,规规矩矩,手里捧着一叠奏折,不敢轻易打扰。
阳光透过槐叶缝隙,斑驳洒在皇帝面上,勾勒出几道深刻皱纹。
昔年意气风发的庆安帝,如今鬓发皆白,眉尾下垂,双目昏浊,却仍执政在手,天子威仪未曾减半分。
他忽然仰头,望着高远天光,唇角微动,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唤旧人:“马东,你说……朕是不是,对显允太过不好了?”
声音极轻,却在寂静中落入马东耳中。
马东心头微跳,抬头偷觑皇帝神色,只见陛下目光落在远处,好似透过时光,看见了那年旧事。
他不敢作声,只静静立着。
皇帝又道:“那年,槐花镇下着小雨,泥路难行,左相说,寻到了朕。”
说到这儿,他嘴角浮出一抹苦笑,似嗔似讽,“说是寻到,倒像是将朕逼了个干净。那些人……一个都没留下。”
他慢慢举起手,拈起一片落在藤席上的槐叶,叶脉清晰,夏意正浓。
“……可叹啊,赵家介眉,是朕回宫后,第一个肯同朕说话的人。”
他低低笑了声,像是嗓子里哽着什么,许久方开口,“那年宫里,多少少年公子,贵胄子弟,哪个不是把朕视作灾星,孤魂野鬼,避之唯恐不及,唯有赵介眉,肯与朕结伴。”
马东垂眸,掌心沁出一层薄汗,心知皇帝此刻心思正乱,却不敢随意劝慰,只小心翼翼道:“陛下与赵大人情谊,世所罕有。”
槐树枝叶摇曳,阳光晃在皇帝昏花的双目里,他眯了眯眼,恍惚间仿佛又见那少年身影,白衣如玉,笑意疏朗。
“后头,因着实施新法,赵家被李衡徐勉这些人构陷导致抄斩,满门死绝。”他顿了顿,神色缓缓黯下,“独子显允……也废了。”
皇帝静静抚着手中槐叶,指尖微微颤动,半晌才问,“显允走到今日也是不易。”
“你说,朕若再在这样对他可是真的对不起介眉?”
马东心口一紧,低声道:“陛下待赵掌印,已极尽仁厚。”
说完便悄悄观察皇帝神色,只见他神色晦暗。
马东心里猛然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揣摩片刻,小心道,“陛下若觉他恃权自专,收回印绶,不用闲置,或许……也是成全。”
皇帝垂眸,捻着那片槐叶,叶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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