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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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妃当即命人按住张牙舞爪的杜蔻。
彭雪萼轻薄地惬笑出声:“我和她约好了,午时三刻,众人都在宴上时去杏林深处私会,完事了我自然就要走了,突然冒出来一个费三姑娘,我没管就走了,让她们女人自己解决,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当然全部不知情。”
杜蔻怒吼道:“彭雪萼你个——”然后被婢女粗鲁地捂住了嘴,彭雪萼又轻浮地扬了半边唇角,“哦,后来出事了,她很慌,找到我,让我出主意,但我又没杀人我能出什么主意,我只能帮她割下指甲、收了荷包,了却了我们之间一番皮肉恩情。”
赵王妃对这番说辞很不满意,打算松了杜蔻的嘴让他们互相攀咬,下令前下意识望了郇寰一眼,自郇寰冷冽的眼神中读出了“不可”后悻悻罢休,“既然如此,案子也算清晰了。”
赵王妃扶着哭得几欲昏厥的费夫人起身,“鲍大人,剩下的还是由京兆府带回衙门里审吧,天色不早,诸位贵客滞留已久……”
鲍承愿立即了然,赵王派不要这个案子了,让京兆尹看着办了,心中不知是喜是悲,连忙接话:“是是是,夜路难走,诸位还是不要久留了……”一番场面话说得滴水不漏,最后还不忘表示京兆尹办案搅扰了长英公主生辰宴,他和史辛理心中着实不安自责云云。
等沈明枳随郇寰出了杏园大门,就见已久有不少马车陈列门前,都在探头探脑着园中光景,又见有人抬着盖了白布的尸首出来,纷纷变色心悸。不一会儿,沈明枳搭着郇寰的手上了马车,与沈明戒和临川道别时,就听已久有人在议论此事。不用一盏茶的功夫,化隆上下就都会知道这桩惊天的丑闻和悲剧。
“杜老尚书就这一个孙女。”
沈明枳闻言,将视线从街景中收回洒到郇寰脸上。
郇寰将她叠在膝上的手拿过来搁到自己腿上,轻轻地摩挲着,两个人的神思被杜家往事无线地拉长。
杜蔻之兄杜茂,现在是宁远都督戍守东北,老尚书膝前就只有她一个孙女尽孝,平日里自然百般疼爱有求必应。据临川说,杜蔻平日里喜欢和年轻美貌的儿郎厮混,老尚书知道,虽然觉得未婚女子此举不妥,但也没说什么,毕竟他的孙女不愁嫁,就算不是完璧,也有人抢着要娶。
至于杜蔻是如何惹上临川的,大概就是一山不容二虎,抢男人抢出的过节。但其实她们两个平日也不会打交道,临川专门招惹那些没权没势空有皮囊没有出路的未婚男子,而杜蔻偏好一些风流世家子,诸如彭雪萼之流,有钱有势有皮囊有出路什么都有,就是空虚寂寞了点,大家就是一夜的恩情一夜的夫妻。她们的交集和过节,就在现在已荣升锦麟卫指挥使的凌云重身上。
简单地说,就是凌云重还是个佥事时被杜蔻瞧上了,杜蔻对他还很认真,找了杜老尚书准备向凌云重的顶头上司肖执真提亲,肖执真希望凌云重一辈子给他做牛做马,对于这桩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天赐良缘的婚很不满意,索性凌云重因为肖执真手中的把柄主动拒绝了,让杜蔻纠缠了很久之后伤心而归。
现在凌云重是临川的人了,临川早就对她一个未婚女子的做派压过她一个郡主表示出极大不满,更兼她们之间还有夺夫之仇,按照沈明枳对从前那个临川的了解,临川不落井下石搞死杜蔻就算是她菩萨心肠。由此可见,沈明枳这么多年潜移默化中对临川的规劝,还是有点用的。
至于彭雪萼给杜蔻出主意,那必然是有的,想来应该是彭雪萼教她将事情全都咬死在闺阁女子间的争执之上,即便后续再有什么证据指向杜蔻,也可以推说一个“过失杀人”,再让杜家上下打点抚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杜蔻一开始就将郇寰这个常从是非过、片叶不沾身的人牵扯进来,但不幸的是,临川得了沈明枳指点,一步步将她逼出了破绽,最后才将她与彭雪萼的事情捅破,给案子一个新的起因。
而费三姑娘真的喜欢郇寰这件事……
沈明枳瞟了一眼坐在身边的人。
借着黑暗,沈明枳细细打量起郇寰的脸。少年人的英姿勃发、朝气昂扬早就在日复一日的案牍操劳和波诡云谲的朝廷纷争中磨去,留下的骨相皮囊都远远不到能够让他从年轻一辈宛若被女娲精雕细琢过的少年郎中脱颖而出的地步,他已经属于过去,但他仍挑动着现在不知多少的女子心神。这让沈明枳很费解。
郇寰握了握她的手,“你在看什么呢?”
沈明枳轻笑一声,收回视线,“我在看,你长得究竟如何。”
郇寰顺着投射进来的灯光看向她脸颊的轮廓,又挪得近了点,“我长得如何?”
沈明枳平视前方,“还好。”
她极少盛赞别人,这是她能给出的、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回答了。但这并不让郇寰满意,他俯身在沈明枳脸颊上琢了一下,再问:“我如何?”
沈明枳思考着这个“新问题”,仍然给出了“还好”的回复。郇寰更加不满意,笑着又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三问:“如何?”
这下沈明枳不假思索直接答:“很好。”
郇寰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手揽过沈明枳,一手将她的脸轻轻转向自己,随着马车的一个颠簸,垂首吻了过去。
这是沈明枳始料未及的,可她稍一回想,郇寰最后的“如何”二字不是再问自己‘他这个人怎么样’前的提示,而是问她方才亲的这一口怎么样。随着郇寰逐渐加深这一吻,沈明枳只能懊悔自己说话不过脑子惹了祸。
好在郇寰有分寸,在自己气息全紊乱之前挪开了自己,闭上自己容易露陷的眼睛,笑着搂紧了沈明枳,用手掌心摩了摩她的胳膊,似是在向她表示着自己唐突的歉意,又似在解释自己的举动绝对没有沾染上半分杂念。
越描越黑,大抵如此。他擂鼓的心跳已经向沈明枳坦白,好在沈明枳是装聋作哑一把好手,也不想惹出不可收拾的事情,郇寰这一丁点的狼狈全都藏入了车中黑暗。
过这般平常的日子也很好。
他们两个几乎是瞬时一起冒出了这个想法。
沈明枳头一次有了这个想法,而郇寰不是。
他今日早早醒来,送沈明枳出了门便又滚回了被窝,抱着她留存的气息一直睡到了午后。再度醒来后还赖在她房中,翻了沈明枳近来再看的书,再度翻到了那一句“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郇寰不禁失笑。
后来他们其实一直都在过平常的日子,只是他太敏感了。
如若他的妻子不是公主,那他郇寰就是这个家里唯一的话事人、唯一的中心,他自然而然就会像现下所有丈夫一样想当然地要求妻儿十万分的好与体贴只对自己,不必嫉妒不必敏感;又因为他的妻子在外没有可以与他匹敌的势力,所以他可以不必担心万一枕边之人与自己不是齐心协力的时候,自己在外会受到怎样的背刺,他所支持的赵王会遭到怎样的损失。她的天地只限于府邸之内,自己高兴时可以允许她像申二夫人一样培植势力,一有不对又能如申不极一样将风筝拽入泥土。
这个时候,他每天过上的就已经是世俗意义上平常至极的日子了。他对妻子的好,便会为他博来无数的赞誉,即便这样的好,在现在的他看来,几近于一种施舍与驯化。
实如仁慈二字。
因为在这样的关系里,他是主导,她是附庸,她几乎不需要任何个人意志,她曾经拥有过的喜怒哀乐都不值一提,她未来的喜怒哀乐也只能为她的夫婿、她的儿女、她的家族所牵绊,她是一个木偶,一个在主人不高兴的时候,连心情都不能自主的装饰。
可沈明枳是个公主,一个故太子仍在时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
他郇寰的官途,走到刑部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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